春意洇染,春柳发绿。我从未如此馋嘴过,记忆中的美丽—野菜。
两把镰刀,一大一小。田埂上,一高一矮的身影,一左一右。踏着陌生却又熟悉的道路。
田头枸杞子,粗头扛闹,硬挺挺的守卫家园,尖锐的钢刺请走了偷果的毛雀。
母亲领着我认地,仿佛是叫我认祖归宗似的。走在前面随口冒了一句:“猫耳朵又长出来了。”“猫耳朵?”内心一阵嘀咕。
“是啊,就是甜溜溜的猫咪草。”母亲说着敲了我的头。小的时候,男的,女的,穿着单衫奔驰在田埂上,窝成一排,撅着屁股,在那找猫耳朵,找着了,小心地掰开,咬在嘴里,便吧唧吧唧的嚼起来了,甜滋滋,清澈澈的。等草熟了,你一吹,我一吹,白绒绒的毛挠的人鼻头发痒,田头,笑盈盈一片,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又期待下一个春天了。
我红了脸,放下手中的手机,怎么能把这么好玩的回忆丢了呢?
“二月里刮春风”‘三十六天柳条风“鹅黄般的柳花似刚破壳的小鹅,鲜亮亮的。母亲瞅着,大惊:”看,那有马兰头。“顺着柳往河堤上一指。
母亲拽着河边的柳条,倾斜着身子,一点一点的往下蹭,泥土球顺势往下滚,后腿支撑臃硕的身躯,前脚在前探着路,柳条被抓地紧绷绷的,霎时眼疾手快,用力一挖,还举起向我挥挥。黑布鞋满满黄土,她也是跺跺脚。
母亲喜盈盈的说"这下你有口福了。"掸掸灰尘,便又出发了,一句话沉甸甸地只是为了我。
田野,嗖的什么东西飞去,油菜地,菜蝴蝶你飞我赶。母亲身上熟悉的菜油味混着汗水散发开来。
母亲教唆我吃叶子,荠菜的叶子。她说春天就是吃野菜,野菜要野才是正宗的。咀嚼一片,来不及咽下,一股清幽的苦意便从胃底泛滥开来。
我这才明白,母亲那坚韧顽强的性格都是从这苦涩的野菜中熬炼出来的。
母亲说春天就要吃野菜,我说吃野菜就是吃整个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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