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局场出来时,天色将黑未黑,空气里透着一股迷蒙压抑的劲,我被推倒,毫无征兆。
后来我醒了。醒在空荡的街上。有一瞬觉得,这世界并不属于我。
我接了电话。
“我订了什么衣服,在哪取?”
十分钟前,我不该是躺在大街上吗……
“这是你的收据。”
我被附身了。
他是个小鬼,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一缕魂,它在操控我,我不抗衡,因为人死后的倔强是一种妄为。
“你快出来。”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低沉,我在命令,听起来却像无力的恳求。已是半夜,月至当空,朦胧出细若游丝的幻影,我看见了。
“是我,我只是来买件衣服。”
“我很抱歉,先生,但这是我存活的最后一天,明天我该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。”
“不,我是要魂飞魄散的,然后消失地干脆,利落,和所有鬼一样,不留一点……痕迹……”
不留一点痕迹。
“你买西装做什么?”
“我要帮你送吗?”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天亮了,他已不属于这世界了,他还剩什么?西装。妻子。情思。
世界变幻,灵魂消亡。
……
离开这世界。
剩的是对你的情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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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遇到一个灵魂,它即将泯灭。——题记
……
有东西在响。
“你订的衣服到了,过来取一下。”
“你不是十分钟前才订的吗?订的是一件西装啊,在A市的购物中心。”
我还是取来了那件衣服,深蓝的燕尾服,无过多矫饰,简练,素雅。并不像我会订的衣服。
我接过了它,上面有我的签名,和我的字迹一样,分毫不差。
确实如此。
头昏沉,两眼所见灰黑如墨,我站不住了,可我要起来,为的是人鬼殊途。
“你来了。”
“然后呢,就这样操控我?”
“为什么,你不是该投胎转世么?”
消失,彻底消失。
果然,这浩大的世界容不下一个小鬼,一个也不容。
“送给我未婚妻,让她知道我一直在,我还没看到她穿上婚纱的模样,可惜了……”
“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,请允许我进入你的身体,这是最后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见她了。”
后来的几个小时,我又似是睡梦一场,醒后,我躺在大街上,一切如初,已是下半夜了,抖擞身子归家。
我不会想到这世界会是这样,它所有的一切都是遥遥无际,却容不下一个小鬼,吝啬,太吝啬。
后来明白,这终是因人鬼殊途。
我走了。
我还剩什么?
初三:杨佳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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