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事,总是要面对的。
我最喜欢看外公外婆磨豆浆。他们会搬来一筐筐泡过的黄豆放在一边,外婆会把黄豆舀进洞眼中。随着外公费力地推磨声,乳白色的豆浆便缓缓流出,流进事先准备好的盆中。一个盆接满后,外婆便用滤网除去豆渣,再用锅煮开,成品被装在一个个塑料袋里。外公会把豆浆卖给一个做早点的小伙子。小伙子嘴甜,价格低了又低,而外公也从不计较。现在回想起来,他们的坚守,是对传统工艺的一种热爱,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片净土,其价值,永远不能用金钱权衡。
传统工艺的日渐式微是时代进步的必然吗?或许有的事情,我们终将面对,但至少我没有在快餐店喝到那样甘甜浓厚的豆浆;我没有穿过一件完全适合我的衣服,因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裁缝了;我没有买到过一件有灵魂的毛衣,因为那其中没有手工编织织入的暖暖爱意。
初三:洪尚琪
正月,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席卷着这座城市,北风吹来了大雪,在这广阔的天地中随风飞舞。那座早已被弃置的小磨坊孤单地立在风雪中,当我故地重游之时,才惊觉其荒凉。
这里原来是盛产豆浆的小村庄,十几年前还没有豆浆机这种东西,人们便自己种了黄豆用磨自己磨出细腻的浆液。我的外祖父母曾生活在这里。每每回去探亲,我总会奔过那条石子路冲进外婆的怀中。“乖外孙女又来啦。”外公会笑着端来一碗豆浆,漂着氤氲的白雾,香气动人。我总将其一饮而尽,不顾外公”喝慢点”的劝告,然后再在母亲的叮嘱中闯进田野中玩耍。
白驹过隙,时光飞逝,小村里的人一家家搬走,昔日热闹的氛围也渐渐转凉。到最后竟只剩下两家人家,其中之一便是我的外公外婆。回去探亲是,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扑在外婆怀着=中,外公还是端来一碗豆浆,只是有点东西已经不一样了。那些种田人吼出来的民歌,孩子们嬉戏的欢声笑语,还有来时那条略微硌脚的石子路,它们像玻璃杯一样,摔下了时间的桌子,再也拼不起来了。后来,外公外婆也搬到城市去生活。而另一家的男主人,不久后也去世了。
那方斑驳的石磨,早已冰冷的不敢靠近,黄昏时它孤独的长影跌入夕阳的余晖中,也跌入层层高楼的阴影中。或许有的事,我们总要面对,但是在向前奔跑之时,千万别忘了偶尔驻足,回望一下过往的星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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