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驹过隙,时光悄悄从指缝中溜走,十三载已过。蓦然回首,那个瞬间定格在脑海,令我无法忘怀。
那个深秋,绵雨缠连。我噘着嘴,不满地和爸爸步行在去奶奶家的小路上。远远的,奶奶家那座平房的影儿已出现在路的那一头。脚下,却是泥淖的土地,我猛地停下了脚步。爸爸牵着我的手,说:“走吧!”“爸――”我的小嘴噘得更高了,“这,这泥地太脏了……”爸爸见状,笑了,然后吃力地蹲下来,回头向我摆摆手,示意我爬上去。“我,我背你吧。”爸爸见我没反应,费力地向我喊起来。我有些呆滞了,但还是顺从地爬上爸爸的背。
走在路上,我嗅着爸爸独特的气息,靠在爸爸那张宽厚、舒适的背上。“会不会不舒服?冷不冷?”爸爸不放心地转过来问道。“不,一点儿也不冷。”我连忙摆摆手。可爸爸却把我搂得更紧了。望着前面高大的、巨人似的爸爸一边举着大伞,一边吃力地背着我,鼻头竟有点发酸。
到了奶奶家的小院儿,爸爸再一次弯下腰。一个瞬间,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从未看见过的、爸爸的头顶:爸爸的头上密密麻麻地生长着一些银发。我呆住了。是什么时候,爸爸的头上多了这些小东西?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发现,爸爸在以一种我并未察觉的速度慢慢老去?为什么爸爸却从未提起他的辛苦?我跳下爸爸的背,可眼前却一直浮现着爸爸头上的白发。我心中满是负疚感:我竟在以“自私”这种东西侵蚀着、吞噬着爸爸的青春!噢,爸爸,这么久了,您竟然能容忍一个孩童的自私,从没有认真为自己着想!我的喉头哽住了,想说些什么,却怎么也开不了口。
回想起那些年,是爸爸背起哭闹的我;那些年,是爸爸每天将脚受伤的我一步一步、小心翼翼地将我背到学校;那些年,爸爸的背为我遮过了多少风风雨雨啊!这样一个姿势,浓缩了如山的父爱,让我得以茁壮成长!眼前亦是一片朦胧,眼眶热热的,鼻尖麻麻的,心中酸酸的,却又甜甜的、暖暖的。
我把头转向爸爸,只见他两手叉腰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半天才回过神来:“小宝贝儿,怎么还不进屋去?”“我――我――”“来吧!”爸爸笑吟吟地向我伸出双臂。我跑过去,抱住爸爸的手臂,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,周围的色彩模糊了,斑驳陆离,那或许是“幸福”的颜色吧。“爸爸,我,我再也不让您辛苦了。您默默地陪伴着我成长,我长大了,也要尽自己的力量守护你!”我心中满是愧疚。
爸爸愣住了,好久才回过神来。四目相对,空气中不再弥漫着冰意,而一种温暖攫住了我。恍惚间,我的世界春暖花开,这个雨季不再寒冷。爸爸笑了:“小家伙,什么时候学会‘矫情’了?爸爸早就知道你是个懂得体贴爸爸的好孩子!”他乐呵呵地擦去我的眼泪,牵住我的手往屋里走去,但我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泪水……
有一种陪伴叫无言,爸爸,您默默地陪伴了我十三载,我也要用自己小小的手臂,为您撑起一片温馨、幸福的蓝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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