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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个人说,曾见过世界上最温暖的阳光,那是在冬日里。
——题记
壹,「那,变成了她唯一最美好的回忆。」
江暖暖,人如其名,一直温暖在童年里。
冬日,会有绒绒的羊毛手套;
冬日,会有热乎乎的取暖汤;
冬日,会有夜晚枕眠时妈妈一个甜蜜的吻;
冬日,会有平常家庭里并不平常的事。
但那都在江暖暖读六小的时候破碎了。
江妈妈和江爸爸在她读六年级的时候,她的温暖童年彻彻底底在那一年,某一天结束了。
究竟是哪一天,她总是会说记不得是哪一天了。其实是记得的,在圣诞节那一天。她没有收到圣诞老人的圣诞礼物。得到的只是江妈妈决裂离去的背影。她看见那滴转身时滑落的泪珠,觉得好冷,好冷。
贰,「她不会再说自己喜欢冬了。不会再说冬是妈妈,舍不得冻她的。」
然后江爸爸就给暖暖找了新妈妈,这仿佛就是早就安排好的。妈妈的离去,是早就安排好的。她一直这么认为。
冬日,新妈妈不会下厨房给她做取暖汤;
冬日,新妈妈不会给她织又暖又好看的手套;
冬日,新妈妈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点一盏像妈妈眼睛的灯。
新妈妈只会等着爸爸回来做饭,回来洗衣。新妈妈只会在电视机前看得笑翻天,只会让暖暖给她削苹果,剥瓜子。
后来江爸爸出差,经常不在家。这些活就变成了暖暖的了。饭做得不好吃,新妈妈要骂。衣洗得不干净,新妈妈要骂,甚至还要打。
这些,她都憋在心里,不敢提起。也许,在她心里早就知道江爸爸只会站在这个年轻的后母那边的。
叁,「江暖暖第一次觉得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。」
其实,她就是一个妈妈不要,爸爸也不要的孩子。妈妈不带她走,不喜欢她。爸爸带着她,是因为没人要她,那就勉为其难的养着呗。
都说,继母心似刀,这话不假。江暖暖开始讨厌冬的来临。过往的冬很温暖,过往的冬现在只属于她的‘继冬’。就像继母那样冷,心都凉透了。
她讨厌白色,也讨厌黑色。地板是惨白色的,窗外是漆黑色的。继母会让她跪在地板上面一夜不起。冰冷透骨寒心,地板上沾了污迹,外面狂风如兽吼。她第一次,明白不是童年的悲哀。
但也庆幸,她长大了,不是小孩子了。但也离,温暖也越来越远了。
肆,「那一霎那,江暖暖仿佛看见花儿是灿烂在阳光里的。」
他是个老师,杨顺之。
江暖暖喜欢在黑夜行走。喜欢一个人埋着头在公园里走。冬日的风吹得透骨,像浸入肉里似的。冬日的风吹得苍白,像染了色一样无力。她喜欢将头发散落在帽子里,然后把帽子扣在头上,脸遮了一大半,脸色苍白如纸。
恍恍惚惚的走在小公园健身广场上,即使是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能放开家庭的残酷的。这个属于她的一点点时间,也还是像天不怜洒雨一样。
就当她的心缓缓跌入深渊的时候,有人拉了她一把。
她看着有个人从自己的脚边拾起篮球,不知所措,她看见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。
一句话“小丫头,看路”说到她心里,一瞬间温暖。
“杨老师?”
伍,「坏学生,大家都不喜欢坏学生。」
不知道是因为江暖暖不是杨老师的学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他总是会对暖暖很好,就像大哥哥一样。
他会给她补课,会帮她提高各门成绩,然后就不是别的老师口中的坏学生了。
他还会给她说向日葵,会给她说冬日里的阳光比夏天的阳光还要温暖。他是唯一一个不觉得她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孩子。
暖暖其实已经将读书放弃了。每个人或许都有过大学梦,可暖暖没有。高中,或者大学的场景她根本没有幻想过。她在家里根本连一本对学习有利的课外书都没有。
暖暖的爸爸认为,女子无才便是德。可事实上是,不想供她读大学。
他说,人不能放弃梦想。因为某些原因,即使也许不可能实现也要去努力一番。
江暖暖的成绩不好,是因为连她自己都放弃了。
暖暖相信杨老师,她的每句话都会让她遵作命令去完成。
所以,她会努力。嗯,即使未来早就光秃秃的亮在眼前,她也要享受过程,享受努力会带来的收获。嗯,一定要相信。
陆,「没有别的,江暖暖只是想在每个绝冷的冬,得到家人的一点点关怀。」
冬天的愈来愈冷,也意味着她生日的悲凉。她自六年级后,就没有再过过生日。今年也一样,没有蛋糕,没有十四岁的蜡烛,更没有那三个属于她的愿望。
爸爸妈妈不再记得,只有她一个人记得,和那首祝自己生日快乐歌。
有三个人围在一桌,小女孩蹦蹦跳跳唱着生日快乐歌,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。
暖暖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。
当杨老师问起,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时,她说,她只想在每个寒冷的冬天,(爸爸妈妈)会有一点点关怀对她。即使是天冷记得要加衣,也可以。
这时候,杨老师就拍着她的小脑袋,偷偷的从身后拿出两只毛毛的手套,套在自己手上扮小熊安慰她:“呐,实现愿望!暖暖,天越来越冷了,要记得戴上我哦。”
顿时,她感觉又一缕阳光略过身上,即使只是一缕,依然会很温暖。
柒,「她不知道这是花季里应有的心悸,还是只是像喜欢父亲那样的简单。」
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,将来重要不重要,现在是值得的。
暖暖的初三,在杨老师的指导下,过得有声有色。她不再是坏学生,不再各门考试都不及格。她成了老师时常提起的三好学生。
十五岁,初三,杨老师正式成为她的语文老师。
她其实是不喜欢上语文课的,因为老走神。很矛盾,她又有点喜欢上语文课的。她喜欢在语文课上看杨老师的背影,喜欢看着他那只青春活力的手在黑板上写着类似微笑,自信,努力的字词。
有同学会私地里谈论,江暖暖喜欢上比她将近大二十岁的杨老师。
她会躲在某个角落里,然后听见了。她的脸突然就红了,像苹果那样红。
以后经常会莫名的,在杨老师给她补课的时候,忽然会脸红。杨老师问她怎么了?她也不说,脸反而更红了。
小女孩就是这样,有点小波就以为是大浪。
要是,这就是暗恋,那谁都可以。
可是,当杨老师跟别的女老师很亲密的时候,她竟然会非常开心。
她忽然觉得,对老师的喜欢,对老师的崇拜,就像对一个父亲一样,很简单的爱。
因为缺少父爱,所以想要父爱。从他送她手套那一刻起,就已经是这种感觉了。
还好,那个不是所谓的那种爱。
捌,「他,她也当过。」
今天下雪了。暖暖带着继母与江爸爸生的弟弟。遥望窗外,落地窗下,也堆积了好厚一层雪。外面的雪与里面的地板若是在同一平面,肯定会以为里面也在下雪似的。
弟弟很喜欢雪,总是会拍手叫好。江爸爸就会说了,等你长大了就带你去堆雪人,打雪仗。
两岁的弟弟歪着脑袋又问,那是什么时候啊?
再来又听见,等等,再长大些……
这些话,听着都很耳熟。外面就突然出现了一图,一家人堆三个雪人的画面。
依稀会听见一个小女孩指着雪人说,这个最高的是爸爸,这个拿扫把的是妈妈,这个最矮戴着红帽子的是暖暖,一家人永远在一起。
一家人永远在一起,是多么遥远的奢求啊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,他们之间这么快就结束了。
就如雪?第二天天一亮太阳一出就化了?注定,小时候暖暖说的话是预兆?
要是那时,她可以乖一点,不喜欢雪,不堆雪人,是否会有另一种结果?
雪,千不该,万不该,会是个冰冷易化的东西。
玖,「父母是她永远跨不过的海岸。」
她不是没想过去要求考大学,奔理想。只是后来想多了,也就不敢去想了。
江爸爸喜欢弟弟,不爱管暖暖。继母却是容不得暖暖。
每天让她做尽家务活不算,弟弟的照看也是她。因为如此,暖暖的初三生活就这么结束了。
因为弟弟的出现,她连最后的成果也没有看见。
她即便是恨也没有办法。他是爸爸,她是养她几年的妈妈。养育之恩大于天,孝字当先。
一日,杨老师为她退学的事来到暖暖的住处。他才发现暖暖所受的委屈是他从未想到的。他想要暖暖回去读书,竟是那么的难。江爸爸与江母说得头头是道,令他顿然哑口无言。
他亲眼看见江母因为小孩子哭了就把一切责任推到暖暖身上;他亲眼看见江母是如何狠狠的拽她的头发的,暖暖就如一个稻草人一般不懂得反抗。
现在,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此刻把她带走而已。
看着暖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,他突然就想到那个晚上,她是如何可怜一人在公园里行走。突然体会到,她借寒风,麻木心的痛苦。
他想帮她,却不知如何帮她。
“要坚强,对不对?”
“好啊。”
“要微笑,对不对?”
“好啊。”
他紧握她的手传给她的温暖,就是给她的阳光。
所以,无论什么时候,只要他在,她只懂得笑就好了。
拾,「血,再一次脏了白色的地板。」
冰冷的地板上躺着她弱小的身躯,冰冷了她的冰冷更加苍凉。凄白的面孔与地板色相搭。看落地窗外,还在雪花飘芬。有人在门外敲了好久,也没有人的回复。从窗外往里看,看见腥红的血仿佛都快干了。再晚一点,或许就真的干了,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。
今天双休,江爸爸和江母带着弟弟出去游玩,家里只剩下暖暖一个人。
家?她天真的认为时间久了会改变的。可是家,根本不为她存在。或许天堂会有幸福生活,会有温暖吧。可怜的孩子,都想去天堂。
昨日,爸爸说她是个包袱,妈妈说她是个拖油瓶。又打又骂,她没有泪水再去挥洒了。她有家,却不是属于她的家。她可能连做一个保姆都不配。
她有一把小刀,刚好手腕那么长。当血从手上慢慢溢出来的时候,她并不觉得疼。她看见犹如阳光,就在窗外急切,然后就没知觉了。
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,是白色的墙,白色的窗,白色的人,可这不是天堂。有重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里,这里是医院。
她模糊的记得,有个人疯狂的破窗而入,有个人抱着她如兽奔跑,有个人累得满脸是汗滴在她的脸上,有那么一点点温度,传给她温暖。那时候,她仿佛又看到阳光的眷顾。可惜,这种感觉越来越弱,然后没有了。
江爸爸爱惜的看着他可怜的孩子,说着,暖暖,等你好了,我们就去上学,考大学。继母其实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。
爸爸说是杨老师,他救了她,也让爸爸妈妈重新给她温暖。
可惜,他已经回家了。
拾壹,「他,不是过客。他,是给她在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。」
结局,其实很简单。
从那天的割腕事件以后,她就再也没有看到杨老师。回到学校,她才知道杨老师被调走了。他那天完全是去跟她道别,可是他的这小点点心思,竟救了轻生的暖暖。
他就像暖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,陪了她整整三年。其实并非只是过客那么简单,他是她的良师导友,是给她希望,给她梦想,给她温暖的一个重要的人。
她会永远记得时光,记得他补给她三年的父爱。她会记得那种感觉,笑起来很阳光再把阳光过渡给她。
后来,她努力学习,冲他说的名牌高中,名牌大学。她亦看到了成果,也看到了冬日里挂空的太阳,很刺眼,很温暖。
她有一个梦想,像杨老师给她一样缺少温暖的孩子带去温暖。
很多年以后,江暖暖离开了这个家。到山区去教孩子们上课,她始终会对孩子们这样讲道:冬日再冷,只要相信,就会有温暖阳光。
或许,杨老师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温暖吧。
常州市青龙中学初二:朱梅
点评:本文用几个片段讲述了一个父母离异女孩的遭遇,与寻常的经历相似,女孩的生活是寒冷的,父亲的漠视,继母的恶毒……一如冬日的冷风,但是杨老师的出现,给寒冬带来温暖的阳光,并且温暖了女孩的生命。文章看似波澜不惊,但揭示了生命的真谛:冬日再冷,只要相信,就会有温暖阳光。
点评老师:赵佳佳老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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